​日本公主红十字会“打工”，工资腰斩

日本公主红十字会“打工”，工资腰斩

·2024年4月1日，爱子第一天到日本红十字会上班。

作者：刘潇 叶华夏

日本天皇德仁的独生女爱子上班了。这件事，成了日本网民的热议话题。

4月1日，爱子前往日本红十字会报到。出发前，德仁对女儿说：“好好干，加油。”

日本媒体都在追这条新闻。爱子早早在红十字会门口等候，打扮得中规中矩，对记者们说话也很客气。这进一步完善了她的“朴素人设”。

日本华侨报总主笔蒋丰对环球人物记者说：“爱子公主选择就业，在日本国民心中的影响力飙升。”

公主“打工”也不易

公主头衔看起来耀眼，能增加就业机会，但也不是百分百管用。

德仁弟弟文仁的长女真子结婚后脱离皇室远赴纽约，一度想在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以无薪实习身份协助策展。她娘家动用皇室资源想办法，但最终真子还是因资历、能力缘故，试用期后被博物馆方面拒绝。

不过，日本皇室与日本红十字会素来关系不错。2006年，亲王宽仁（德仁的堂叔）次女瑶子到日本红十字会上班，负责血液制品管理。虽然是皇室旁系，但瑶子全职工作，当年也是破天荒的。

2023年3月，即将大学毕业的爱子表示，“希望能成为对社会有用的人”“对灾害救助等志愿工作非常感兴趣”。

2023年5月，爱子的母亲雅子接替婆婆美智子，成为日本红十字会名誉主席。雅子曾公开传达了爱子对红十字会的关心，大概也算是给女儿的就业“铺路”。

其实，爱子是考虑过出国留学的，但后来迟迟没有动静。一名专跑皇室口的记者透露：“爱子明年（2024年）春天大学毕业，如果今年（2023年）9月不开始制定留学计划的话，可能会来不及。”

后来，爱子突然宣布延期留学计划。负责皇室事务的宫内厅透露，爱子和德仁一样，为民众遭受物价飞涨和日元疲软冲击而忧心。如果她作为皇室成员出国学习，除了学费和生活费，还需要配备一名侍从和一名警务人员，花费不菲。

最终，爱子选择了在红十字会工作。她的工作主要是“培养志愿者+调研”。新入职职员的月工资大概是23万日元（约合人民币约1.1万元），但她还要负责皇室事务，所以其身份为“全职合同工”，工资也相应地“腰斩”，每月到手的钱折合人民币不过五六千元而已。

钱不多，活不少。第一天上班，爱子没有得到“公主待遇”，不仅与同事一起大扫除，还被老员工喊去复印文件。

对此，一名多年跑皇室新闻的记者说：“虽然天皇（德仁）和皇后（雅子）当年都曾留学英国，但当爱子看到能登半岛地震的景象，让她心生为社会做贡献的决定，成为红十字会的一员。”

这位记者说，德仁夫妇对女儿的决定也大为支持。爱子参加红十字会的工作，也会进一步促进皇室公务，“可谓两全其美”。

所谓“皇室公务”，重要的一部分就是营造皇室“亲民”人设。这件事也不容易。德仁的弟弟文仁就一直在为洗白自己家的奢侈形象而忙活，甚至设了专门的公关部门。这个部门不久前发布了文仁一家“挖野菜”的新闻稿，以此显示“皇弟”家的“亲民、节俭”。

不过，从日本网络舆情看，日本民众似乎并不买账。

“吃过苦”的公主

爱子虽然是德仁的女儿，却也“吃过苦”。

上小学时，爱子因“婴儿肥”，受到同学霸凌，产生了严重心理问题，陷入“不登校”（因惧怕上学而宅家）的心理困境。

为了让爱子减少压力，她母亲雅子亲自接送她上下学，还陪她上课。照理说，当时的皇太子妃雅子不宠溺女儿，应该获得国民称赞。然而，雅子的亲力亲为反招致更多批评，舆论质疑她对爱子过度保护。

持续不断的批评，也让爱子心理问题愈发严重。2017年，爱子突然暴瘦。医生分析，她可能因公务活动增多导致焦虑，并叠加了校园霸凌、公众压力等因素，产生了厌食倾向。

此后，爱子淡出公众视野。所幸在父母呵护下，她逐渐走出青春期阴影，最终考入学习院大学文学部日本文学专业。

新冠疫情期间，大学生被迫居家上网课，爱子也不例外。她回忆：“刚开始上网课时，对授课软件的操作都不熟悉，惶惶恐恐地打开视频画面。”即便如此，她还是在老师的辅导下，认真研读了《源氏物语》等日本文学名著，并以《源氏物语》的作者紫式部为研究对象，撰写了毕业论文。

2024年3月，《朝日新闻》采访了爱子的老师中野贵文教授。中野对爱子大加赞赏，称有一次爱子在晚上11点59分，也即截止期最后一刻提交了论文，显示出“不屈不挠”的精神。

一般来说，提前交论文会让教授觉得态度不认真，所以爱子和大多数大学生一样，选择仔细打磨论文后再提交。然而，教授这句话还是把舆论压力引向爱子。

网络上出现了一些评论：“爱子最后一秒提交论文就是不屈不挠，同样情况下的我，教授肯定一副不爽的样子。”“我也是最后一秒提交论文的，快夸夸我。”

不过，爱子已经不在意这些网上评论。她说：“在绿意盎然的校园中，感受到了学校的美好氛围，与同学们的交往，令我此生难忘”。

3月20日，爱子参加学习院大学的毕业典礼，正式为大学生活画上句号。

·准备出席毕业典礼的爱子与媒体见面。

日本媒体注意到，爱子虽然穿着日本传统的和服袴装，但发型等都比较朴素。这也是她在“大场合”的一向习惯。

2021年，爱子迎来20岁成人礼。按惯例，日本成年皇室女性要制作宝石头冠，成年礼第一次佩戴，然后在履行公务的正式场合，都将身着正规礼服，佩戴头冠。

按皇室传统，爱子的头冠应是最高级的。但当年正巧赶上祖父明仁退位、父亲德仁登基等典礼，加上德仁弟弟文仁被立为皇嗣，生活费暴涨，日本民众纳税压力大增。

爱子决定不定制新头冠，而是向姑姑、已经嫁给平民的黑田清子借一顶。德仁自掏腰包，改制了头冠尺寸，省了一笔钱。此举受到日本国民肯定。

东京大学博士、东南大学人文学院副教授赵政原对环球人物记者说：“作为德仁唯一孩子，爱子出生后就受到日本民间广泛关注，其亲民形象也让她获得了良好的口碑。在日本现行的皇位继承制度下，身为女性的爱子无法像欧洲王室女性一样平等地拥有继承权，这也让她得到日本民间的同情。”

“成为对社会有用的人”

日本皇室的女性成员就业，一直都是新闻。

德仁的妹妹清子是日本皇室第一位“领工资的公主”。她在母亲美智子的悉心陪伴下长大，多才多艺。她的日本舞舞技达到专业水平，学生时代曾经参加导盲犬训练项目，一向热心公益事业，日本媒体夸她“如春风一般”。

清子23岁大学毕业后，进了山阶鸟类研究所当研究助理。经过6年的勤恳工作，她成为正式研究员，在赤坂御用地和皇居从事鸟类研究，并参与了由平凡社出版的《日本动物大百科》的编辑，撰写了《普通翠鸟》一节。

2019年，文仁次女佳子大学毕业，其就业也受到关注。但佳子不打算就业，文仁不得不对外表示：就业和皇室公务不能两全。

这个“搪塞”让媒体消停了一小阵子。但随着时间推移，网络上出现质疑声：佳子毕业不工作，不就是宅家躺平吗？议论声中，佳子终于在2021年5月进入日本聋哑联盟工作，每周上班3天。

佳子开始打工，口碑立即好转。一些网民说：“佳子公主，加油哦！”“公务在身，一周工作3天也很正常的嘛！”

也有些网民不放过她，接着吐槽：“终于工作了呢。”“每周工作3天，顶多算是远程办公。”

·2024年1月，佳子在东京举行的活动中用手语发表演讲。（视频截图）

日本社会希望公主们不仅要工作，还要“成为对社会有用的人”。佳子面对舆论压力，不得不拿出了自己的“绝活”。2024年1月，她参加在东京举行的“视听障碍儿童光荣母亲歌颂大会”，用手语发表演讲。她向能登半岛地震受灾民众表示慰问：“由衷祝愿能登半岛的救援和重建工作能够顺利、持续推进。”

不久前，佳子乘车外出，路边停车时被民众认出。她赶紧利用这个机会“亲民”，降下车窗微笑着用手语向民众示意。看到视频的日本网民夸道：“被治愈了！”

爱子作为现任天皇之女，其就业引起的新闻关注自然更大。

蒋丰说：“爱子在本科毕业后选择就业，此举颠覆了日本社会对女性皇室成员出路的认知。近年来，女性皇族成员大多选择出国留学，爱子可谓另辟新径。这也是继德仁的妹妹清子选择社会就业以来，日本史上第二位天皇长女选择社会就业，增进了日本皇室的社会性以及与民众的亲近感。”

蒋丰补充说：“目前，日本皇室研究者认为日本国民感情与现代价值观正在推助女性天皇的诞生，爱子是不二人选。是否允许女性天皇的出现，已成为日本政坛党争的内容之一。”

但也正因如此，目前在日本国民心中形象不错的爱子，今后随着皇位继承问题摆上台面，仍旧可能被卷入政坛纷争。

栏目主编：秦红 文字编辑：宋慧 题图来源：视觉中国 图片编辑：雍凯

来源：作者：环球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