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什么是哥萨克？

到底什么是哥萨克？

凡是提到与沙俄甚至苏联有关的历史，有一个词汇或者群体是从来绕不过去的，这就是哥萨克，或者是哥萨克骑兵。比如作为东方大国和沙俄的第一次正面碰撞，也就是中俄尼布楚条约签订以前发生的雅克萨保卫战中，保卫北部边疆的清朝官兵们遇到的主要入侵对手，就是哥萨克骑兵。这说明哥萨克骑兵很早就成为沙俄对东方疯狂扩张和冒险的最主要工具和重点兵员，这还是早在康熙时代的事情。而到了差不多100年后的乾隆时代，土尔扈特部在伏尔加河下游发动起义，决意回归祖国。除了因为顿河没有结冰而无法渡河集中的卡尔梅克部外，全族20多万人整体东归，期间前半段对其进行拦截的主力也是哥萨克骑兵。由于20万土尔扈特人是赶着牛羊大范围的迁徙，一开始兵力不能集中，因此哥萨克人的拦截造成土尔扈特数万人的壮烈牺牲。

不过最终妄想堵住山口的哥萨克骑兵集团，被渥巴锡汗指挥的主力全歼，为此前的损失报了仇，此后土尔扈特人才开始进入哈萨克大草原继续东进。这再次说明到了18世纪早期，沙俄控制伏尔加河下游甚至哈萨克地区的主要工具，仍然需要靠哥萨克骑兵。事情再往后发展，直接到了20世纪初，沙俄帝国崩溃和前苏联建立的早期阶段，期间哥萨克人又发挥了重要的作用。因为部分哥萨克人被招募，成为反对红色新政Q的主力骑兵部队。这段历史，可以参考名著，静静的顿河。直到当今，也就在乌克兰东部和俄罗斯接壤地带的一些冲突中，仍然不少哥萨克人被招募而参战。按照当今俄方的统计，如今生活的俄境内的哥萨克人仍然有700万人以上，相当于目前全俄人口的大约20分之一。考虑到有部分哥萨克人还生活在乌克兰或者哈萨克ST境内，

那么当今全球仍然有超过1000万哥萨克人。1000万人的群体，在欧洲这个地方是非常可观的，毕竟有一半欧洲国家的总人口都不到1000万。但奇怪的是，哥萨克人从不是一个单一的民Z，从古到今似乎都不是。说起欧洲大的民Z划分，比如通常说的日耳曼人、凯尔特人、拉丁人、斯拉夫人等。而斯拉夫人又可以分为西斯拉夫人、东斯拉夫人和南斯拉夫人等等。其实具体还可以继续往下分。比如东斯拉夫人又包括乌克兰人和俄罗斯人；南斯拉夫人包括塞尔维亚人、克罗地亚人、斯洛文尼亚人、黑山人等等。但是哥萨克人从来不属于其中的任何一种。苏联时代曾经把其境内辽阔土地上存在的人群划分出了100多个民Z，但是偏偏并不包括数量上千万的哥萨克人。那么为何出现如此奇怪的局面？当今任何人群都有其固有的祖先群体。

毕竟任何人群都不是从石头缝里突然蹦出来的。但是从沙俄时代，到苏联时代甚至直到今天，都无法给哥萨克确定具体的民Z属性。这是因为哥萨克人从来只是一个聚合群体而不是具体的单一民Z，他们的来源成分极其复杂。可以说只要是和历史上的南俄草原，也包括当今的乌克兰东部地区沾边的民族，都为哥萨克人群体的形成贡献过人口。哥萨克人的主要来源，最大的部分还是东斯拉夫人；包括俄罗斯人、乌克兰人、白俄罗斯人；也包括属于西斯拉夫体系的波兰人。还有来自西征蒙古人和东欧混血后形成的鞑靼人、保加尔人、高加索地区的山地人群；甚至还有少量与斯拉夫人完全没有渊源的土耳其人等等。由此可见哥萨克早期来源的复杂性。而哥萨克人在历史上也不是一开始就被沙皇俄国招募，成为对外扩张的前锋和工具。沙俄只能算是哥萨克这个群体形成之后的历史第二大雇主。

哥萨克历史上的第一大雇主，其实是瀚海狼山、匈奴狼山最近屡次谈到的，曾经一度强大的波兰立陶宛联合王国。哥萨克骑兵曾经成为波立联合王国维护和加强其在辽阔的乌克兰和南俄草原地区统治的主要力量，也是对付一心想往黑海以北发展的奥斯曼帝国的重要骑兵组织。不过哥萨克骑兵从来是一把双刃剑，用不好也会伤害雇主自己。比如十七世纪中期开始的，一度强大的波立联合王国的衰落，很大程度上就是从当时其境内的哥萨克人的起义开始，造成了波立联合王国对乌克兰地区统治的动摇。而沙俄从莫斯科公国逐步崛起后，哥萨克人在一定程度上只是把沙俄当了新雇主，而开始为其卖命。但是沙俄历史上最大的起义，也就是中学课本上提到的普加乔夫大起义也与哥萨克直接有关。普加乔夫本人和参加起义的主要兵员，都来自哥萨克。只不过沙俄兴盛的时代比较长久，没有像波立联合王国那么早就衰败了。

否则哥萨克人也未必会对沙俄死心塌地的长期卖命。哥萨克人这个群体之所以在历史上出现，一直影响至今，说到底还是蒙古西征和建立金帐汗国的长久影响造成。在蒙古西征以前，以基辅为中心，东斯拉夫人建立的基辅罗斯等几个大公国，已经基本占据从波罗的海到黑海之间的东欧大部分土地，只是偶尔受到保加尔等从亚洲向欧洲过渡的游牧民族的少许干扰。但是蒙古西征改变了一切。蒙古西征对基辅罗斯的打击是毁灭性的。不但攻陷了大部分斯拉夫人公国，而且导致斯拉夫人的人口大量减少。于是原本已经进入农业定居时代的东欧黑土带，又重新恢复了历史上人迹罕至的草原状态。而西征后留下的蒙古人的总数很少，只有几万人，后来最多发展到不过十几万。而金帐汗国崩溃后又分为几个小汗国，每个汗国的核心人口都不多。于是在总面积超过150万平公里的，从黑海和高加索以北一直到里海附近的大草原上。

出现了罕见的真空地带。过去在基辅罗斯时代，基辅大公国和北面的几个斯拉夫人的大公国本身都是兄弟联邦。但是蒙古西征后，混血后新形成的鞑靼人不断抢夺基辅附近斯拉夫人当奴隶贩卖。到15世纪，波立联合王国势力又南下和东进，占据了乌克兰的大部分。这造成了乌克兰特别是乌克兰西部的人群和波兰在人种和情感上逐步接近，与莫斯科公国等“旧亲戚”反倒很疏远了。而沙俄崛起后，又开始从东面和北面逐步恢复和乌克兰人之间作为同为东斯拉夫人的历史联系。但此后西乌和东乌对“斯拉夫概念”的认知一直有很大的区别，这种情况一直到影响到今天。而除了西乌受波兰和中欧文化影响外，顿河流域一直到高加索以北，在15世纪以后的几百年里，几乎成了无人地带。于是乎周边一些逃亡的奴隶和农奴，就开始进入这片辽阔的草原发展，由于地多人少，自然条件不错。

那些原本是受到各种压迫和束缚的奴隶和农奴的后人逐步“胡化”，开始善于骑马争斗，于是自称哥萨克，本意就是“自由人”。其实哥萨克很像四岛“浪人”的东欧草原版。四岛的浪人，数百年来，从被雇佣来打架斗殴到发动对外侵略当探路先锋，什么脏活都干，目的只是为了生存。但是浪人从来不是一个单一的民Z，只是一个特殊群体。而哥萨克人也是大同小异。不论是沙俄还是白俄，只要给其发薪水就可以被雇佣去打打杀杀。理解了浪人是什么，就明白了哥萨克人是什么。